搵食艰难,丧字当头

关于

【词青】昼满楼

超喜欢这篇!!!!

赌川:

花发春连屋,山晴昼满楼。


                           ——晁公溯 《春日》




最近被喂了一口糖脑子一热又吸了一口词青


突然想起完整版小狐狸应该可以放出了!


之前放在LFT上的是到07,


修改的挺多的,也参考了大家的留言,


感谢小姐姐们阅读和喜欢❤








昼满楼


 


 



 


柳词关上门,将风雪都隔在屋外。本想去镇上购入一些食材,却因突如其来的大雪,不得不止步返回山中居所。


 


道长丝毫不顾及形象,骂骂咧咧地脱下狐裘抖了抖挂在门背,原本被糟蹋了心情,看到桌上仅吃了一口的肉包,不由得更生气了。


 


“妈的方青砚这逼崽子!”他砸也似的打开隔间的门,砰一声巨响换来的只是罪魁祸首不满地抖了抖耳朵向柳词翻了个白眼。


 


方青砚翘着二郎腿坐在窗边,柔软的白尾巴漫不经心地晃动着,一脸不耐烦地瞪向打扰他好心情的柳词。


 


哟呵这小逼崽子还蹬鼻子上脸了。“早点包子为什么就吃一口?!嘿还知道挑食是吧?”柳词想把他拎下来,小狐狸却灵活地跳向一旁,丝毫没有畏惧眼前这位道人的意思,还理直气壮地争辩:“我想吃甜的!不他妈要肉包!”


 


“你他妈爱吃不吃。”柳词冷下脸来,似是不屑地瞥了一眼小狐狸,径直走出了房间。


方青砚看着他摔上门,撇撇嘴化为原型,灵活地从窗上蹦了出去。


 


世人修道大多渴望得道升仙亦或是求得长生不老,而柳道长却对此不以为意,一门心思钻研着如何与江湖高手们一较高下,却遇上了别的同门求之不得的好事,阴差阳错捡到未成年的小狐狸。


 


碰面时小狐狸身上还带着伤,反抗自是会败为下风,而柳词看着他好玩,为了小狐狸高傲的自尊故意败下阵来,又三番五次在用桂花糕甜酥饼诱他出来,最后凭借邀战之词跟小狐狸下了赌注,输了要每天带甜食来“上贡”,赢了方青砚则跟着柳词回去。


小狐狸此时的能力自然不及在江湖上浪迹多年的柳剑神,最后气鼓鼓愿赌服输被带回去的路上,还是柳词晓之以理动之以绿豆饼,他才勉强收敛了脸色。


方青砚在山野间流浪了多年,无拘无束惯了,也想试试和人相处的感觉。再说愿赌服输,他方青砚不是会借机逃跑的无信之妖。然而狐狸生性凉薄,尽管在他们相处之初方青砚还是言听计从,温顺得似被驯服了的宠兽。柳词有时候说话不过脑子,而待久后,更是口不择言,凶起来他自己都怕,小狐狸也不愿受气,因此平日里添了不少争执。


但大多时候道长都心情不错,偶尔会揉着方青砚的尾巴,斟满一盏酒,在月下一饮而尽,顺手塞给小狐狸一块晶莹剔透的冰泉菊花糕。方青砚不解人间的风情,也不喜甘辣灼人的酒浆,吸引他的只有甜腻的小食糕点,他悠闲地抖了抖白耳朵,口中的还没吃完,弹了个响指,又一块糕点落在他掌心上。


方青砚此次负气从家里翻出来也没打算出门太久,外面风雪这么大,他觉得自己此行此举简直就是自虐,没走几步就后悔了。


 


正当下定主意要折回去偷偷溜进屋时,他只觉身体一轻。伞遮蔽了风雪,雪色的狐狸被来者托在手臂上抱起来。他化成人形仍保持着原有的重量,方青砚也只有十四五岁少年的个头。他心有不甘地推了推柳词,本以为还要斗嘴一番,柳剑神却只是嘿嘿笑了,举稳了伞说:“回家吧儿子。” 


 


 


 



 


你竟然不生气了。小狐狸没有问出口,但全写在脸上。


 


他刚洗过澡,眼里还带着湿漉漉的水光,打量着一旁擦拭着渊微指玄的柳词。


 


昨夜的邀战柳剑神失手输了,原本技高一筹的柳词很是不服,辗转反侧在脑内复盘了一晚上,加之一早的不顺,不免带着些许暴戾。


 


柳词注意到他盯着自己,顿了下手中的动作看向方青砚,后者欲盖弥彰地拢了拢覆在身上的毯子,喝了口碗中加了麦片的甜牛奶。


 


柳词也不问,伸手捏了捏他的白耳朵,又揉了一把他白的接近浅银的头发。小狐狸平日里总束起马尾,方才沐浴之后才散下来,柔软细腻的触感让他忍不住把手指伸进去顺其向下梳理一番。


 


“我去你妈个臭嗨,好玩吗柳词?”小狐狸没好气地说,却并无反抗的意思。


 


柳词也知道他就是这么一说,乐呵呵地把他的大尾巴搂进怀里:“好玩啊,我儿子全身上下都好玩!”


 


CNXM,方青砚学着柳词平日里斗嘴的口吻喷回去。


 


入夜后窗外的风雪并没有停,正当方青砚准备化回原形跳上床的时候被柳词叫住了。柳词走过来,用拇指和食指环住他的手腕比了比,嘀咕了一句真他妈细,被小狐狸不满地踹了一脚收回手:“干什么你?”


 


柳词此时倒也好脾气,在床上坐下估量了一下方才量好的尺寸,让小狐狸变回原形又量了量。


 


“唉你是不是傻呀,像你这种还没成年的狐狸妖怪,那些炼丹的看到了把你抓回去炖汤你信不信?还有那些修仙的,收了你能增加修为知不知道?”


 


他躺了下去,像抱小猫似的举起狐狸,白花花的狐狸毛在夜色中镀上幽幽的银光,“还有那些想剥你的皮的,大哥你为自己想想啊。是是是我知道你吊的一批,但是万一呢?”


 


他松了手,狐狸灵巧地落在他的胸膛上。柳词顺手在它凸起的脊背上揉了两把,方青砚本能地蹭了蹭他的掌心,又觉得丢脸的不行跳到一旁缩成团,端出一副“要睡了勿扰”的样子。


 


柳词弯着眉毛又看了几眼夜色里暗银色的绒团,估摸着以前曾在书卷上看到过的一种细小的银铃,只有锻造者和使用者知道那一串银铃的存在,为了让锻造者时刻掌握使用者的位置及是否路遇不测。


 


做一串呗,麻烦是麻烦了点。柳词把脸埋进他的尾巴里,而小狐狸则嫌弃似的抬起了尾巴耷拉到另一边去。何况小狐狸带着一串铃铛,抱起他的时候伴着细碎叮铃铃的声响,想想真是意外的可爱。柳词笑意愈深,全然不在意窗外风雪依旧。


 




 


次日早上醒来的时候,冬日晖晖取代了风雪的甚嚣尘上。柳词也不容小狐狸反抗,就把他拎去洗漱。


 


方青砚一脸起床气未消,被催促着出门颇为不满,还在柳词的威逼利诱下不情愿地收起狐狸的耳朵和尾巴,让黑色取代头发原本如毛色一般的雪银。


 


这么看跟个十四五岁的小屁孩似的,柳词在一旁打量着。


 


小狐狸的步伐带着特有的轻盈,柳词不快不慢地跟在他旁边,用余光将方青砚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他一路上忍不住新奇地把玩自己黑色的发梢,又觉得幼稚的举动见不得光偷看柳词的目光有没有落在自己身上。


 


已经不是像小屁孩,这逼就是小屁孩。柳词在心里下了个结论把自己逗乐了,表面上却维持着仙风道骨自同寒蝉,习惯性地伸手去捞一把方青砚的大白尾巴,却捞了个空。


 


方青砚认知里的茶楼都是“净几明窗,焚香兀坐”,而真正开了眼界后,才得知并非如此。嘈杂的人声让他心烦,当然更令小狐狸不顺眼的,是前来与柳词搭讪的女子。


 


方青砚轻哼了一声,啃掉了小兔馒头的脑袋。


 


“方才没注意,失礼了,敢问这位小公子是?”女子嫣然笑着,却没有分半分眼神给话语里的小公子。


 


“我是他儿子。”方青砚抹了把嘴笑了,两颗小尖牙随之露了出来,带着人畜无害的意味,“亲生的。”


 


女子先是一惊,便讪讪告别离去。


 


“哎哟方青砚,可以啊?!不想要继母了是吗?”柳词又好气又好笑,夹起紫薯酥团子塞进方青砚的嘴里。


 


方青砚正想着三两下吃掉酥团再与他争辩,话题却被柳词绕开说到了别的事上。


 


真他妈狡猾。他别过头,虽不情愿,还是接着柳词的话聊了起来。


 


出茶楼后他一路上反省自己何出此言,方青砚只得承认自己是一时冲动,可当时就是没由来的气。对啊,贼几把气,我这么好看,怎么那姑娘就看上柳词这个老男人了?这么想想反而让他豁然了不少,将脚边的石子踢了老远。


 


柳词以为他嫌逛太久不耐烦,一边笑着嘀咕“傻逼儿子”一边掏钱向路边卖糖葫芦的小贩买了一串塞给方青砚。


 


“怎么想到带我来镇上了?”方青砚咬下糖衣,在圆滚滚的山楂上留下凌乱的齿印。


 


就想带你出来走走呗,柳词打趣地用拇指指了指一旁遛着小狗的孩童:“和那边情况差不多,就想遛遛儿子。”


 


CNXM,小狐狸踹上道长的小腿。


 


 



 


在集市上顺便买了些材料回来,而带法力的小工具只能自己做了。那串铃铛制作起来并非易事,柳词研究了好些日子才得以大功告成。


 


然而柳道长难得辛辛苦苦给人做礼物,小狐狸却并不领情,躲着不让他把银铃戴在自己手腕上。


 


“哎呀叮叮掉掉的烦的要死,真的是!”方青砚别扭地护着手腕不让柳词趁虚而入。


 


“你他妈听话点会死吗?你以为我喜欢吗,啊?还不是为了你!”柳词面不改色端着严父的嘴脸。


 


方青砚皱着眉想了一下,看向柳词对上他的目光。


 


小狐狸的眼角天生带着点淡淡的殷虹,此刻他的眼中湿濡的水色,宛若姗姗来迟的春光此刻都在此停滞徘徊。柳词只觉得口干舌燥,腹腔里一阵燥热。移不开视线,却也不敢发愣,他艰难地克制着,抬手去捂住小狐狸的眼睛。


 


“草你、不会用还他妈乱用!!”柳词不敢放下手生怕他还没收起方才的目光。


 


“我第一次用嘛。”没想到不成功还被吼了,拍掉剑神的手,方青砚有点委屈地低着头,似发泄一般揉着自己的白尾巴。


 


“你妈没教你怎么用吗?嗯?知道刚才那是什么吗我他妈是别的厉害点的,你就!你就!”柳词止不住怒火攻心,想训话又说不下去,只好摔门出去自己散心消气。


 


没想初次见识狐妖一族的魅惑之术竟是在如此境况下,他知道方青砚的本意是想改变他的想法让他收回那串银铃,毕竟是快意恩仇的小狐狸,素来不屑于这些把戏,这些魅惑人心的术法并没有使用经验,弄不好也是情有可原。


 


可柳词却不得不承认他有那么一瞬间克制不住,想臣服于本能。


 


这算什么这是,啊?!自己没定力还把气撒在儿子身上?!他自我鞭挞了一番,转身回家想着怎么哄一哄受气的小狐狸。而意料之外的小狐狸并没有负气似的不理会他,反而像没发生过一样,还把手边的奶馒头丢了一个给他。更出乎意料的是,方青砚乖乖戴上了那串银铃。


 


柳词乐了,给他的好儿子取了块毛毯披上。小狐狸却不知是不领情还是别有意图,缩回了狐狸的模样。


 


柳剑神心情不错,伸手把小狐狸抱起来披上毛毯,随手抽出一本书翻阅起来。他顺着狐狸毛的走向抚摸着,以为关于那些小术法,关于他险些的失控,就如书页一般轻易地翻过去了。


 


 



 


美酒佳肴, 明月当空,如梦似幻。


 


柳词正喝在兴头上,准备取一块豆沙糕的时候,发现盘中只剩下残渣了,而罪魁祸首则叼着最后一块,一脸得瑟地晃着尾巴,露出半块在嘴外边挑衅地看着柳词,两颗尖尖的虎牙露出狡黠的锋芒。


 


柳剑神当是不甘雌服,心想小朋友呢还跟爸爸玩这个,迎上去就想把那半块豆沙糕咬下来,还按着方青砚的后腰让他无处可逃。


 


谁想小狐狸竟灵活地把豆沙糕全数卷进嘴里,欺压上来的柳词落了个空。可以啊小逼崽子,本就带着点酣醉的柳词来了兴致,似是戏弄地顺势吻向方青砚。


 


唇舌间一番缠绵之后豆沙糕已经化在道长和小狐狸的嘴里,还有些碎渣落在雪色的尾巴上。小狐狸被吻的有些迷糊了,含混间手臂勾着柳词的脖子,回味着融在口中的甜腻。


 


柳词活了二十余年,自是懂得及时行乐的人生哲理。更何况良辰美景之下,什么狗屁道德伦理早就被他弃之脑后。


 


“柳、柳词?”


 


小狐狸眼里暗淡的水光濡湿了嗓音,本就带着桂花酒浆一般的声音,像丢进沙蜜里滚了几回,拾起来的时候还扯出长长的密丝,柳词动情地将其含进嘴里,沙蜜化开带着酥心的酣甜。


道长本就想趁着酣醉放纵一回,散下小狐狸高高束起的白马尾。


 


春宵一刻值千金,花有清香月有阴。


 


而柳词醒来的时候,方知春暖花香还未曾降临人间。这他妈,竟然是梦,爸爸我竟然做了如此不堪的梦。他半躺在藤椅上,书摊在手边,有些颓丧地想。


 


算了不想了,也该准备准备晚餐了。“方青砚!我去做饭了!”他喊了一嗓子,才发现自己声音沙哑了许多。


 


“哦去呗。”方青砚懒得亲自走过来,懒洋洋地回话。


 


草你妈。听到自己宝贝儿子的声音,他才清晰地想起自己做了怎样一个不堪的梦。“真他妈草蛋。”


 


柳词自幼就不是会被世俗束缚的人,也不信违背什么会被天打雷劈的谬论。虽说小狐狸活了近百年,但心智和外貌都是个涉世未深的孩子。再怎么说对自己的儿子有非分之想,不说天理难容,自己恐怕也无法安的下这颗良心啊。


 


他自嘲地笑了笑,把书了回去。都他妈怪方青砚这逼,瞎搞。


 


 



 


为此柳词不得不认真对待狐狸儿子的事,先前认为与养个普通少年无异,只是方青砚不那么听话偶尔火气大了些。


 


但经此事后,道长才不得不认真起来,向那些沉迷得道长生的同门借了些相关书卷过来翻阅,结果大多记载都是驯养一类的经验分析,鲜有提及族群过往,只在只言片语间概述了关于未一些被驯化的狐妖作恶多端的劣迹。


 


这些例子在他还小的时候多多少少听了一些,都相差无几,无非就是以贬低的口吻描述狐狸是如何媚骨天成,柔情万种。


 


书里和口口相传中对狐狸嫌恶的嘴脸摆给谁看?撰述者总在文字间摆出一副正人君子的作派,被漂亮妖怪撩一撩还不跟狗一样爬过去了。柳词不屑地将书卷丢到一边,撑着脸打量起在一旁无所事事翻着他剑谱秘籍的方青砚。


 


小狐狸手里的冬枣糕无意间掉了几粒碎屑在书卷上,他也不甚在意随手拍掉。光脚搭在桌上翘着二郎腿,偶尔还撩起衣摆挠挠肚皮。


 


媚骨天成?呵,垃圾读物。


 


都说狐狸有股难闻的骚味,方青砚却带着一种淡而清甜的味道。就像桃花林中潺潺的清溪,落花的香掺进冰凉甘甜的春水里。也是,哪有天天就他妈知道吃甜食的狐狸。


 


不知是那天夜里,晚冬仅存的寒终还是在一夜间消散,五更时春水拍岸,送来了新一轮的四时序。


 


小狐狸见过近百年的早莺暖树烟柳草青,对这些令人诗兴大发的景致早没了兴趣,对柳词去钓鱼的提议也嗤之以鼻:“这他妈鱼都还没长大,逗我呢?”


 


“哎哟去嘛,”柳词抱着他的大尾巴,装出一副诚恳可怜的姿态,“爸爸想钓鱼啊,想了好久了。”


 


“哼。”去就去呗,方青砚屈尊似的从床上蹭下来,套上外衣。


 


真是我的好儿子。柳词哄骗成功,心满意足地去准备钓具。


 


初春的山林里如诗如画,他们在小湖边摆上木凳,柳词递给方青砚一杆钓竿,悠闲地下饵垂钓起来。其实钓鱼的提议是觉得小狐狸窝在家里太久了,也该放飞野性返璞归真对不对?看这湖水清澈,山林满是新生的活力,有益于孩子身心健康茁壮成长。


 


柳词在心里给自己竖了个拇指,不想扭头却看见方青砚光着脚丫脱了衣服。


 


干什么这是?!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小狐狸就一头扎进水里。


 


 


“我草你妈!方青砚你给我上来!”春水还带着凉意,万一受了春寒怎么办?!柳词还没意识到这狐狸本来就是野生动物自是不会因此受寒,正准备脱了鞋下水去捞人,哦不,捞狐狸。就见着方青砚捧着只乌龟钻出水面游到岸边。


 


“我都说了这时候屁都没有。”他愤愤然把龟扔进篓子里。下水带着尾巴行动不便收了起来,此时再晃出大白尾巴,却因裤头提的太高卡着了。方青砚也不甚在意,一根食指撩起后方的裤子口,往下带了带。


 


柳词提着摊开的衣服想去包住小狐狸,眼前此景却让他的动作停滞下来。虽然只是一瞬,但脑内却将刚才的画面强硬地摆在他面前。


 


被勾起的裤头,臀线若隐若现地埋藏在阴影里。一粒水珠从他的腰上滑落,顺着微微翘起的轮廓消失在那阴影中。


 


他把衣服往方青砚身上一丢,转身就走。


 


 


 



 


小狐狸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一边穿衣服一边快步追上,雪银色的发丝黏在脸上也没有留意。


 


“喂你!真的是!有病吧?!”他见穷追不舍也不是办法,便一个纵身,扑到柳词身上。


 


以小狐狸的体重自是不会扑倒柳剑神,但不免让他一个踉跄。柳词停了下来,不敢转身看方青砚的脸。但小狐狸带着体温的胸膛湿漉漉地贴在自己背上,冰凉的手腕勾着自己的颈部,更是撕扯着理智。


 


柳词你他妈,真不是人。


 


柳词掰下小狐狸的手臂转过身,一脸隐忍地摆出怒容想说几句气话让他远离自己。看到方青砚眼里带着迷茫又有点委屈,却仍努力装出一副准备叱责的样子,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方青砚啊。”他将小狐狸揉进怀里,脸颊贴在他湿透的银发上,贪婪地试图将他从湖水中带上来早春的水气,尽数吸进肺里。


 


小狐狸从未被他如此拥抱过不由得心下一惊,也用水珠未干的双臂环住柳词的背,他埋在道人的肩上,怯生生地问了一声:“柳词?”


 


带着比以往更甚的粘稠。


 


“你想…唉算了。”柳词含糊不清地回他,又不忍继续说下去。


 


自己虽不曾留恋花街柳巷楚馆秦楼,但还是有那么几次露水相逢。而眼下这不谙世事的小狐狸,多半连柳词对他满腔风月之情是什么为什么都不知道,何以谈更甚之事。


 


每个父亲再怎么开明,都带着一点久束湿薪的保留。


 


这么想着柳词也冷静下来,松开搂紧方青砚的双臂,脱了外衣套在他湿漉漉的头发上。春山如笑,可惜他却无心观赏。


 


“收东西回家吧。”柳词刚想同往常一样,把方青砚抱在臂弯上带走,却不想少年死死拽皱了他肩头的中衣布料,踮着光溜溜的脚,不偏不倚地亲了上来。


 


自然只是浮光掠影的一瞬,但仍足以让柳词的脑内一片空白。


 


“你…想要的不是这个?”小狐狸轻声问,接着又懊恼似的皱眉思考起来。


 


卧槽?!“呃差、差不多,不是,你他妈…怎么知道?!”柳剑神顿时心虚起来,难道狐妖还会读心术不成?


 


“猜的。”方青砚认真地回答。


 


猜你妈哟!“那你…总得有点依据对不对?”


 


“依据,嗯……可能因为……”声音越压越低,小狐狸一向不是乐于袒露心思的一方,“可能……有点喜欢你吧。”此刻却也藏不住憋了几日的词句。


 


柳词捂着脸笑意一点点化开,“唉你他妈…”他说不下去了,将方青砚抱在自己的臂弯上,一手抚着他染着春水桃花的脸,回赠以一个缠绵的吻。


 


小狐狸的心怦怦地跳着,他揪着柳词的衣领,在厮缠间有些透不过气来。被亲完之后的小狐狸脸红到了耳根,有些不甘心又无处发泄似的从臂弯上跳下来,踹了柳剑神两脚,化了回原形。


 


柳词带着笑意,看着小狐狸步伐轻快的背影,伴着手腕上银铃细碎的叮铃。


 


我家儿子,真他妈,可爱。


 


 



 


三月烟雨月朦胧,扬州的灯火烛光下仍是一派人世繁华。


 


柳词抿着杯中的酒,给亲儿子夹了块回锅肉。“我真他妈不知道还有不吃肥肉的狐狸。”


 


你他妈真正知道的就我这一个。方青砚腹诽着,打了个响指把肥腻的肉又丢了回去,转而去夹蜜糖拔丝芋头。


 


凝固的蜂蜜在口中化开,粉芋头柔软地口感配上入味的甜,让他忍不住又夹了一块。柳词无奈,只好挑一些小块的瘦肉再次尝试塞到他碗里。


 


“对了,你那朋友是什么人呐?”嗜甜如命的小狐狸在被拔丝芋头满足之后,声音都更是甜润起来。


 


“藏剑山庄的人,嗯没我帅。”带着笑意的眼睛也甜的不行,柳词撑着脸想。从窗外飘进的雨丝黏在方青砚的银发上,灯火透过细小的雨珠,覆上一层如蜜般的色泽。他笨拙地抿了口酒,试着收起方才像街边流氓看到仙子般的眼神。


 


这逼能不能好好回答呀真的是…方青砚见答案如此敷衍,兴致缺缺地去夹他的拔丝芋头。


 


柳词这是第一次带方青砚出门访友,自然有些不放心。而他儿子在花舞剑面前竟也算得上温顺健谈,笑盈盈地品尝花老师命人端上的糕点,相谈甚欢。


 


花舞剑能看得出来这狐妖任仍没有认主,他和柳词相识多年,见识过柳词在挚交面前放飞自我的洒脱。虽说不否认柳剑神还是知情达理的一面,但他扯着嗓子一惊一乍的时候却着实欠打。小狐妖竟也能守信留下,想必这双漂亮的耳朵是受尽折磨。


 


“你和柳词这逼关系不错啊。”花舞剑好奇想套套话,眼见柳词一脸得瑟的神情,伸手搭上方青砚的肩却被无情地拍掉。


 


“因为他会给我买甜的,虽然经常逼我吃肥肉。”小狐狸诚恳坦率地说。


 


 可以可以,花老师被逗乐了:“那我也给你甜食,你留在藏剑山庄呗?”


 


“花舞剑你他妈少打我儿子主意!”


 


方青砚心知这是玩笑,却没想到柳词反应稍有些激烈了:“你他妈有病是不是啊?瞎几把丢人。”


 


“哎哟我就说说。”花老师无奈地笑笑,“唉反正柳词他就那样,丢脸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滚你妈。”被玩弄了的柳剑神在儿子面前失了态,喝了杯茶定定神。没事,自己高大的父亲形象只是折损了那么一丝丝一毫毫,毕竟父爱如山摆在那里。


 


 



 


待到日暮西山,他们才与花老师告别离开山庄。


 


此前柳词还是认真向花老师探讨了一番关于那串银铃的问题,毕竟他也知道存在诸多不足,比如范围受限之类。而得知详情之后,花老师只想把柳词打一顿,按他这样瑜不掩瑕的作品竟然真的敢拿出来给小狐狸戴上——实际上柳词做出来的有些类似魂锁一样的东西,仙逝之后的方青砚可能会因此锁在这尊躯体上无法进入轮回。


 


“哎哟我也第一次做这种小手工,要求别那么高嘛。”柳剑神也有些懵了,再怎么不拘的性子,做错了事自是带着愧疚的。


 


“小手工?你他串一串铃铛给他戴上我管你啊。普通的铃铛串串拆的下来你拆这个给我看看?!”


 


柳词自知理亏,只好闭了嘴。


 


返回客栈的路上小狐狸看得出柳词心事重重,平日里没心没肺的柳词竟会露出这种表情,他毫不避讳地打量着此刻愁云满面的剑神。


 


方青砚也是第一次见如此缄默的老父亲,夕阳下的此情此景真的像极了让儿女替父从军的老翁在夕阳里忏悔默默流泪。虽然柳剑神并没有流泪,也没有人替他从军。妈的傻逼,担心个啥啊,一起活下去不就好了。小狐狸搜肠刮肚,仍找不出能够抚慰人心的词句,而柳词却先开口了。


 


“其实吧,方青砚。”他缓缓道,夕阳仿佛灌入了忧愁。“现在我也不知道怎么办了……你要怨我也无所谓是吧,爸爸真的,不知道会这样啊。”


 


“并非无果的问题,我为什么要怨你?”方青砚直视着柳词,他的眼中一如往常清澈如毫无波澜的镜湖。“你不是道长吗?连长生都不会能不能有点出息?”


 


“不会可以学嘛,毕竟我们纯阳宫出来的……等等儿子,你什么意思?”


 


柳词先是不着心思,继而在大彻大悟中紧握上小狐狸的手。“你什么意思,方青砚?”“你不是知道了吗?”方青砚的双眼仿佛看进了柳词的心底。


 


不似找到化解愁苦的思路那般如梦初醒,更像是惊觉眼前现实如同南柯一梦。柳剑神心下明了,一切言语此时都显得落了俗套。他抱紧眼前的妖,从一时兴起到牵肠挂肚,曾经只能在虚妄中共饮风月无边,如今换得坦诚相待携手同游,未来也将在无尽的双宿双栖中延绵下去。


 


他抑制不住胸腔里如蜜般的思绪满溢而出,之前怎没想到长生呢?对于如此修为的道长,长生,还是带着修为极高的狐妖一同长生不老并非难事。柳词紧搂着方青砚,而一向叛逆的小狐狸此刻却乖顺地任由他揉进怀里。


 


“想明白了吗柳词?”方青砚蹭了蹭他的嘴角。


 


“当然,爸爸怎么会不明白。”柳词回以他一个吻,较之几日前那确定心思的唇齿纠缠,此刻更像是彼此间交换了什么旦旦的誓词。


 


有些喘不过气的小狐狸背过身,不想让柳词看到自己这般狼狈的模样。而罪魁祸首也不甚在意,一如往日一般一边走着一边把玩那雪色的大白尾巴,嘴边还带着止不住的笑意。


 


让你给爸爸尽孝的日子,看来是没有尽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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